第284章 握住那片竹叶,便握住了整个春天[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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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一百二十岁高龄的悲尘大师并未急于回应张道之的问题。
nbsp而是走进洞内深处,动作缓慢地为张道之沏了壶茶。
nbsp见状。
nbsp张道之识趣不再继续追问。
nbsp如果对方想说的话,便不会去泡茶了。
nbsp毕竟,茶要慢饮,意思是事情要慢讲,莫心急。
nbsp趁着悲尘泡茶的功夫。
nbsp张道之开始打量起眼前这座达摩洞。
nbsp龙虎山也有一洞,名曰鬼谷洞,平日里,只有天师府的长者与他才能前去。
nbsp达摩洞内灵气异常充沛。
nbsp相较于这个,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刻画在墙壁上的少林七十二绝技。
nbsp张道之瞧了几眼,啧啧称奇道:
nbsp“少林的外家功夫当为天下之最。”
nbsp闻言。
nbsp盘腿坐在蒲团上,精心泡茶的悲尘忽而抬头看向他,笑呵呵道:
nbsp“这些外家法门还能入了天师的法眼?难得。”
nbsp张道之往深处走了两步,坐在他的身旁,刚欲开口回应时。
nbsp却见对面的墙壁上赫然刻画着‘易筋洗髓炼体经,当即多瞄了几眼,颇有不解,
nbsp“这座山洞的崖壁上刻满了少林绝技,大师请我来此,就不怕我将这些绝技都学了去?”
nbsp悲尘仰头大笑,“天师的法已浑然一体,自成一家,无论炼体经亦或七十二绝技,对天师你都无太大用处。”
nbsp“当然,天师若是感兴趣,一并学了便是,只是,这些绝技都与我佛门经义息息相关。”
nbsp“正所谓欲用法先习道,道法二字,永远都是道在前,法在后,难道天师要弃道从佛?”
nbsp张道之抿了抿嘴,“得,晚辈还是说不过您老。”
nbsp悲尘再次放声大笑,“天师是个妙人,老衲初见天师的时候,天师请老衲吃烤肉,老衲不敢破戒。”
nbsp“天师却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仅此一句,天师的道,便在老衲之上。”
nbsp闻言,张道之汗颜,一时竟是脸红了起来,忍不住咳嗽两声,
nbsp“那个...以前的事,还望大师莫要提及了。”
nbsp如果他知道将来他会成为天师。
nbsp那么打死他都不会在小时候做出那么多丢人的事情。
nbsp如今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成了黑历史啊。
nbsp在两三年前,还未下龙虎山的时候,张道之心想,反正都有黑历史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nbsp但是,下山历经诸多事情的他,倒是愈发在乎起自己或是龙虎山的颜面了。
nbsp修行最难掌握的,其实不是某个高深的境界,更不是某些晦涩难懂的经义,而是心性。
nbsp其修为越到深处,心性便就越容易失控与发生变化。
nbsp没过一会儿。
nbsp当茶水泡好以后,悲尘先为张道之倒了一杯。
nbsp见他慢悠悠饮了一小口,便是笑着询问道:
nbsp“这茶有些年头了,是老茶,味道可还行?”
nbsp张道之细细品味一番,“陈香透骨,汤感绵绸如糯,喉间回甘隐韵,好茶。”
nbsp悲尘道:“正所谓饮老酒说旧事,但老衲不喜吃酒,便借着老茶谈一谈当年之事。”
nbsp张道之当即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nbsp悲尘先是指了指他身后的一面墙壁,“天师瞧瞧那行字。”
nbsp他不说,张道之还真没注意到。
nbsp在他身后上方,果真有一行用剑刻画出的字样。
nbsp张道之详细观摩一番,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nbsp“髓经出少林,寒剑落昆仑。”
nbsp“这字迹娟秀如细柳扶风,透着温婉灵韵,是女子所写?”
nbsp悲尘点了点头,毫无隐瞒道:
nbsp“此字,乃是由当今昆仑剑宗宗主所写。”
nbsp......
nbsp三十年前。
nbsp那时的江砚雪,刚刚年满十八岁,还不是剑宗掌门。
nbsp青衣少女,仗剑走江湖。
nbsp那一年,悲尘闭关参悟佛法,希望可以突破自身境界桎梏,能在长生路上走得更远一些。
nbsp他的弟子‘玄通是一名武痴,被世人誉为少林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nbsp十四岁那年,就将少林七十二绝技融会贯通,并且成功凝聚顶上三花,达到花开见佛的境界。
nbsp其后更是习得无上法门——易筋洗髓炼体经。
nbsp就在悲尘闭关期间,玄通下山游历,结识了江砚雪。
nbsp二人的相识很突然,很偶然,也很顺其自然。
nbsp他降妖,她撞见,仅此而已。
nbsp后来,她前往江南。
nbsp他闲来无事,也去往江南一带游历。
nbsp那时,正值梅雨季节。
nbsp湘江的雾,凝重地附着在江砚雪的青衫之上。
nbsp她稳立于竹筏中央,执剑而立,剑穗上的水珠缓缓滑落,发带在风中翻飞,仿佛将漫天流萤束缚于发间。
nbsp岸边一棵长松旁,玄通紧握着一片崭新的竹叶,指尖仔细摩挲着叶脉的纹路,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nbsp他想在这片竹叶上,用他精湛到极致细微的手艺,刻画一只蝴蝶送给她。
nbsp他希望,这片带有春意的竹叶,可以洗去她那剑身上的些许杀伐气。
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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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后来,她离开江南。
nbsp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敢再跟着她,遂返回了嵩山。
nbsp她一怒之下,斩断了江河,暗自发誓再不与玄通往来。
nbsp某天。
nbsp寺庙内,随着一阵钟声的响起。
nbsp藏经阁燃起熊熊烈火。
nbsp玄通距离藏经阁最近,知道那里收藏着无数武学奥义。
nbsp于是,他不惜一切代价的,以术法稳住火势。
nbsp闯入藏经阁,希望可以将一些宝贵的经书留下,不至于葬送在大火中。
nbsp在他来到藏经阁后的玄通嗅到了一种离奇的香味。
nbsp前日,他与一名沙弥修补藏经阁时,在他的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气味浓郁,留香许久,是皂角的气味。
nbsp玄通来不及多想,上了顶楼,打开一扇偏门,在烈火中抢救经书。
nbsp可是,忽然。
nbsp偏门被撞开。
nbsp戒律堂首座手持半卷《易筋洗髓炼体经》,疤眼在火舌中闪烁着冷冽青光,
nbsp“悲尘禅师想把本门绝学送给昆仑女娃?”
nbsp他看见几个沙弥躲在廊柱后,其中几个沙弥身上留有那种奇特的皂角香味。
nbsp身为异士,五感敏锐,他不会认错。
nbsp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从他被誉为少林不世出天才,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方丈开始。
nbsp他就可能落入了局。
nbsp随后,他被少林寺僧人押往自己师父的闭关场地——达摩洞。
nbsp那夜,达摩洞的雨淅淅沥沥,洞壁上的《金刚经》被水汽浸染,透出浅灰的纹路,恰似悲尘眉间凝结的霜华。
nbsp玄通被压于青石之上,腕间的青瓷剑穗犹如利刃,刺痛着他的肌肤——那是在江南市集中,她红着脸交予他的。
nbsp她说,那青瓷剑穗上的纹路恰似他不苟言笑时眼角的细纹。
nbsp洞门缓缓开启之际,悲尘袈裟上,那由金线编织而成的经文字样,在风雨中庄重地翻卷着。
nbsp当玄通望向那双本该慈悲的眼,却只看见翻涌的墨色,像极了藏经阁里被烧毁的经卷残页。
nbsp“师父,我没有...”
nbsp玄通话未说完,便被悲尘掌风扫中。
nbsp这一刻,他只听见自己的经脉在剧痛中崩裂。
nbsp如同那时在江南,二人离别时,她挥剑斩断流水时发出的脆响。
nbsp不同的是,那次断的是江河,是他以为的尘缘,但这次断的,是他辛苦凝了数年的顶上三花。
nbsp是从今往后再无法触碰她发带的手。
nbsp悲尘的声音混着风雪砸在的心头:
nbsp“既动了凡心,便该舍了这满身修为!”
nbsp“从今日起,老衲要将你镇在同光塔中,让你这一生,都为养育你的宗门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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