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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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久云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的问道：“你……怎么会……”

    “是啊。”挽暮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手绢，指腹摩挲着上面已经褪色的卷云，“我一个小叫花子怎么会被丽春阁的人看上？”

    云朝看着她的动作想到了什么，顿时眼中闪过震惊。

    挽暮两只手指提起手绢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的邪魅惑又随性，“小少爷，想起来了吗？”

    云朝无措的盯着手绢，一时间觉得呼吸困难。

    炭火烧的很旺，可他丝毫感受不到温暖。手绢在他面前轻轻的摇晃，眼前不断的闪过当年的场面，破碎又凌乱、清晰又深刻。

    这条手帕他很熟悉，上面有云家的卷云图案——是他当年给她的手帕。当年也是他从怀里拿出来将她脸上的灰尘尽数擦去。

    “是我……”云朝艰难地说道，“是我帮你的脸擦干净，被丽春阁的人看上……”

    “没错，是你。”挽暮的笑容终于褪去，眼中迸出浓烈的恨意，“云朝，你是我恨了十二年的人！”

    三岁的挽暮遇到了七岁的云朝，本以为会结束凄苦的乞讨，却没想到是悲惨的开端。

    当年她姣好清秀的脸蛋被逛街的丽春阁老鸨看见，二话不说就抱回去。丽春阁里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有很多，许多穷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把女儿卖给青楼。她的脸蛋在里面算不上多拔尖儿，可一双水灵明亮的大眼睛将整个人衬的楚楚可怜，让人一眼就忍不住生出怜爱之情。

    老鸨正是相中了她这一点。

    她成了老鸨重点栽培的人，琴棋书画、吟诗作对都得要求她会。那里面有很多哥哥姐姐，一到夜晚每个房间里都会传出各种痛苦、欢愉的呻.吟。那时候她还不懂，可是依然觉得这些声音刺耳又难听。

    丽春阁夜夜笙歌，欢笑混杂着辱骂在她纯净的心上浇灌着黑水，逐渐将她浸泡其中。她无力反抗、无法逃避，任由自己一点点的变脏变臭，任由自己的灵魂溃烂满是污秽。

    云朝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眼眶里盛满了泪水。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整个胳膊都在颤抖。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扎上了成千上万根刺，疼痛漫入骨髓，呼吸困难不已。尽管他已经极力隐忍，可泪水还是滑落脸庞。

    家中惊逢巨变，失去亲人的锥心之痛被官兵的追击压制心底，此刻无以言说的愧疚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泪如决堤、泣不成声。

    云朝不敢去看挽暮，眼前的姑娘才十五岁，正是如花似玉的锦瑟年华。她本可以活在阳光之下，不论贫苦与否，尽情欢笑。可一切都被他毁了，是他无心的举动让当年美好如花的小骨朵还未有机会绽放就已经被踩入了泥中，与枯叶一起腐.败。

    云朝用手背捂着嘴，极力忍着无法控制的哽咽。泪水汇聚在下巴，不堪重负的滴落在衣上晕开一圈水渍。

    “抱……抱……歉……”云朝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抽泣，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鼻音浓重，嘴里尝到了铁锈的腥甜。

    一句晚了十二年的致歉，云朝第一次感受到这两个字如此的无力。既不能缓解他心中的愧疚。也无法抚平挽暮这些年来的痛楚。

    挽暮看着他泪流满面、浑身上下站满了灰尘和血污，头发凌乱不堪，哪里还有嚣张跋扈的模样。

    她转开头不想再看，目光停在窗户上，隔着窗纸看到外面的暗夜，“一开始，他们给我取的名字叫云霞。因为把我抱回丽春阁时正是傍晚太阳落山之时，天边的火烧云绚烂不已，夕阳尽情的绽放它最后一刻的光辉。”

    云朝双眼通红，泪水如开闸的洪流奔泻而下。云老爷死在的场景和他给小女孩擦脸的场景不断的在他眼前光怪陆离的交错着，头要炸开一样的疼痛。

    “后来长大了自己改成挽暮。”挽暮轻声地道，她眼神逐渐悠长，放佛在回忆着早已不属于自己的日光，“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日落。”

    进入丽春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注定了此生都永坠黑暗。

    天边那抹炽热的暮光将是她此生最后一眼的光明。

    “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云朝颤抖着问。

    既然他是她悲惨人生的始作俑者，为什么还要救他？

    “我是恨你，可如果不是你或许我早就已经饿死街头了。”挽暮看着他，神色漠然又冰冷，“我收留你一晚，明日一早你就离开。之后我也会去报官，你能不能逃走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云朝擦了擦脸上的泪，苦笑一声，“命吗？”

    他十九年来的好命似乎已经在今晚结束了，结束在他爷爷惨死的那一刻。

    挽暮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不想再继续谈下去，“去洗把脸吧，夜深了。”

    云朝麻木的听从着她的话，费劲的站起来去洗脸。

    待他洗完脸回来后看到挽暮从柜子里拿出了被子站在床边，“只有一张床，我不介意和你睡一张床。你是要睡床上还是坐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云朝眼神一颤，躲开她的目光慌乱道：“我……我在椅子上睡。”~

    “你确定？”挽暮看他如此纯情的模样，嘲讽道：“云家小少爷能适应？”

    云朝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惨淡的弧度。

    今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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