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飞头蛮（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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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可知天火案究竟是谁人策划的？”黑衣男子问道。

    “树林长老。”白发男子简短道。

    “可知树林长老的身份？”黑衣男子又问。

    “知其为关陇中人，其余还不清楚。”白发男子道。

    “那就是还不知道。”黑衣男子道。

    “这重要吗？”白发男子问道。

    “很重要。”黑衣男子争锋而出，“不知道，就是一个随时会被抛出的棋子。”

    “那又如何？只要能报了国仇家恨，檀某甘心做一枚棋子。”白发男子双目中透出隐约的杀意，说完此话，似乎又觉得自己言失其实。

    “此番之所以让弟郎前来，就是为了查清楚树林长老的身份。”白发男子道，“我可以做棋子，但你不能，檀家其他人也不能。”

    “父亲说檀祖微谶会预示天下十年的变化。”黑衣男子解开腰间的皮革囊，掏出纸笔来，在案几上写下了“水火震惊，荧惑当从”八个字。

    白发男子按着眉头看着广都纸上落下的小楷，在摇荡的烛火下，那字似乎飘飘欲飞。

    “弟郎勘透了？”白发男子问道。

    “也许树林长老是谁？微谶给过答案。”黑衣男子道，“当初檀氏族人对微谶的解释大多是建立在天星易卜学说之上，却恰忘记了文字的本来内涵。”

    黑衣男子指着“水火震惊”四字道：“水火震惊素来被解读为暗合易经的坎卦、离卦、震卦，包括父亲他也只在易经上对此句做出推测。”

    “但兄长，这句话是否就是字面意思呢？”黑衣男子分析道，“隋帝北筑长城，南修洛阳，又征天下百姓挖通南北的运河，国家四千万民力，被隋帝征用者就多达三千多万，兄长说这难道不是水深火热，触目惊心吗？”

    白发男子听罢一愣，继而面露愠色道：“弟郎，卜师不言卜却道人事，你学的可好啊！”

    “阴晴雨雪尚难预测，何况幽冥未知？”黑衣男子道，“我要说这世上从来就无卜，皆是一纸本无来由的荒唐之语，兄长相信吗？”

    “荒唐？”白发男子听罢哼了一声，接着挥袖而起，走出船篷。

    “弟郎，你今天与我说卜师不能卜？”白发男子沉沉道，“往后如何助我安我赤眉帮众僚的心，你要知道一句谶纬可立天下，也可毁天下。”

    “兄长错了。”黑衣男子道，“是天下要立所以有立天下的谶纬，天下要毁所以有毁天下的谶纬，卜师不过是顺势而言，兄长切莫当真，沉迷此道。”

    白发男子无法想象继承了卜师绝学的弟弟竟然否定了卜术，这让自己有些难以接受，檀氏卜师有占卜、镜幻、医药、策对四门绝学，每代只有一人能继承学习。是族内其他人都望而不得的秘术，现在却被弟弟说成了屠龙之术，心中自然懊恼。

    “那下一句是什么意思？”白发男子不愿去想这个问题，也不想与弟弟辩论，于是问。

    “荧惑当从中荧惑一词应当是双关，有两层意思。”黑衣男子道，“荧惑一词在星学中表示战争，如今看来确实有军争的征兆，但如果单纯地把荧惑理解成战事，那后面‘当从两个字就不好理解了。”

    “军争当从。”白发男子听罢在心中默念道，“当从军争。”

    如此解释似乎有顺应战争的意思，但读来奇怪，而且内涵太浅，不太像是微言大义的檀祖微谶。

    “这两句话是檀祖游历北朝南归之后写下的。”黑衣男子在纸上将“荧惑”二字圈下来，“所以檀祖微谶必与檀祖的游历有关。”

    白发男子口中嘶了一声道：“檀祖当年游历的是关陇一带，细察了天下大势，难道说这荧惑指的是北朝？”

    “荧惑在东为悬息，在西为天理，在南为火星。”黑衣男子道，“关陇在西，所以这里的荧惑应当做‘天理来解。”

    “天理当从？”白发男子喃喃道，如此一来，似乎道理就明确了。

    当天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时，应当顺从天理。

    不过天理一词仍旧很模糊，何为天理？不够具体。

    “兄长对天理有疑惑。”黑衣男子道。

    “不错，檀祖不可能留下这么浅白的谶纬的。”白发男子道。

    “兄长读过《史记·天官书》吗？”黑衣男子问。

    “只读列传不读书。”白发男子道。

    “《天官书》中有荧惑为……”说到此处黑衣男子双耳一颤，忽然屏住了呼吸。

    两人同时沉默，安静得能听见洛水结冰的声音。

    如纱的雾霭之间影影绰绰，此时夜巡兵卫早已不在天津桥附近了，因为弥勒帮众在建国门起事，洛阳城全城戒严，正月初一夜晚的洛阳安静得宛如一座死城。

    黑衣男子闭上双眼，白雪漱漱声中似有无穷杀机。

    忽地黑衣男子抓起案几上的两龙剑直抛给船头的白发男子道：“兄长接剑，西北有来客！”

    檀八双目如炬，凝气于神，此时四面八方细小的动静皆在耳中变得清晰起来。

第二章·飞头蛮（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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