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危险信号[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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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泪眼凄迷地看着自己。
想到眼前这位大伴对自己一直忠心耿耿,多年来整肃宫禁、监视百官,对巩固皇权、维护国家统治做出的贡献,丝毫不亚于甚至远远超过了那些内阁学士、部卿,朱厚熜突然心软了,便缓和了语气,说道:“朕说‘够了,你还要磕,是在跟朕赌气吗?你干扰了朕的通盘部署,还把这么大的一块烫手的山芋扔到朕的怀里,朕说你几句又怎么啦?至于把头磕成这个样吗?明日朝会,让外面的那些臣们看见你成了这个样,象什么话?”
吕芳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随即便想起今日还是元宵佳节,大喜的日,怎能在皇上面前掉泪,赶紧撩起袍袖擦掉泪水,嗫嚅着说:“奴婢是自个不小心,摔的……”
朱厚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摔的?你骗鬼去!为何不摔别处,单单把额头摔出个青包来?回去之后赶紧热敷,倘若明日还不能消肿,朕就不让你随堂了。”
吕芳心涌起一股暖流,只觉得鼻一阵发酸,却又恐在君前失仪,不敢再在皇上面前流泪,赶紧低下头去,低声应道:“奴婢遵旨。”
朱厚熜又板着脸说:“知道朕今天晚上为何要生你的气吗?”
吕方嗫嚅着应道:“奴婢糊涂,办砸了差事,干扰了皇上的平倭大计……”
“不只是你,还有你管的那些人,也不如先前那般晓事得用了!”朱厚熜说:“新正元日,群臣都上了贺表,陈洪也跟着凑热闹,从北京千里迢迢给朕送来一份折,上面连篇累牍说的都是小载瑞多么多么的聪明伶俐、乖巧可人;又是多么多么的想念朕,经常望向南方,不停地问身边的大伴、保姆‘父皇怎么还不回来?。还说小载瑞一心想到南京来看朕,‘给父皇请安。他陈洪如今掌着司礼监,朕带着你巡幸南都,京城那边的禁宫也该由他和黄锦两人来管,给朕奏报宫里的情况,这也没什么不对。可朕就不明白了,除了小载瑞,太、裕王、景王和小载环这次也没有随行,为何不见他有片言只字提及?难道说,小载瑞是朕的儿、他的主,太、裕王、景王和小载环便不是朕的儿、他的主了?如此厚此薄彼,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朱厚熜提到的“小载瑞”,是他的皇十一朱载瑞;“小载环”则是皇十朱载环。嘉靖早年久无嗣,靠道士邵元节进献秘方得了太,故此才迷恋方术,宠信邵元节等人。嘉靖二十一年之前,共得了八位皇,可惜存活下来的只有庄敬太和皇三、嘉靖十八年被封为裕王的朱载垕;以及皇七、嘉靖二十一年被封为景王的朱载瑱三人,令朝廷重臣和吕芳等太监无不担心皇上嗣不广,日后大明王朝恐有后继乏人之虞。谁曾想,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之后,皇上幡然悔悟,不再崇信道教、迷恋方术,也不再服用邵元节等一干妖道炼制的“先天丹铅”等丹药妄求长生,不但身骨象换了个人似的健康硬朗了起来,耕云播雨也是大有收获,几年之间,不少幸得雨露之恩的嫔妃都为大明朝诞下龙龙女,后宫里一下多了十几个小娃娃。朱厚熜自然乐不可支,而内廷外朝乃至天下百官万民也是欢欣雀跃,无不认定皇上广有嗣乃是大明兴有望、盛世可期的一大吉兆。
按照明太祖朱元璋当年钦定的,皇帝嫡长册封为太,次底和庶封为亲王,世袭罔替。可是,这些生于嘉靖二十一年之后的皇们出生不久就赶上了江南叛乱,其后朱厚熜将参与叛乱的诸多藩王宗室发配海外,又改易,定下了隔代降爵的继嗣制度,为免世人诟病亲疏有别,就一直没有封王。
吕芳自然知道,至于陈洪为何专一只提皇十一朱载瑞,那是因为朱载瑞的生母贵妃陈氏,正是他的侄女。陈洪的用意也不外乎是为了帮着朱载瑞在皇上面前邀荣固宠;而且,皇上若是恩准不到岁的朱载瑞前来南京入觐,贵妃陈氏当然要随行,后宫佳丽三千,能多陪伴皇上,当然有说不尽的好处……
但是,吕芳却分明记得,当日接到陈洪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之后,皇上又是高兴又是难受,眼睛里都泛出了泪花,还一连说了七八个“好”字,当即便准了陈洪的奏,让陈娘娘带着十一爷赶到南京来团聚。御批发出不到半天,却又改变了主意,说是路途遥远、冬寒料峭,担心小载瑞不堪颠沛受了风寒,着令自己赶紧派人追回前旨,改为等到阳春三月运河解冻之后走水路南下。如此舔犊情深,还让吕芳好一番感动。皇上今日却又这样对陈洪横挑鼻竖挑眼,真是天心似海、圣意难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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