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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有求必应[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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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荐他二人应试制科,太岳你该如何谢我?”

    张居正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当朝首辅的严嵩竟然这样毫无廉耻地当面提条件,做出这样不但有违大明律令、朝廷规制,更为朝臣士林所不齿的公行索贿之情事。他的脑袋顿时“轰”地一下,当场就要拂袖而去。但围山仞,他不愿意就此功亏一篑,也想知道这个首辅大人到底能无耻到何等的地步,便垂下眼帘,说:“晚生愚钝,恳请首辅大人明示。”

    兴许是看穿了张居正的心思,严嵩笑眯眯地说:“呵呵,书生雅谈,若是提说什么金银财帛、珍玩珠玉,岂不太俗?有道是秀才人情纸半张,老朽闻说太岳少小便有捷才,工诗善,堪称国朝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元日将至,群臣照例要向皇上敬献贺表贺诗。老朽想请太岳代劳,不知太岳可否应允?”

    原来,每年“三节一寿”,即春节、端午、秋三节和皇上的寿辰万寿节,群臣都要向皇上敬献贺表贺诗,歌功颂德,以示普天同庆。做这种人人悉心钻研了许多年的台阁体的诗,对于科甲出身的朝臣来说倒不算什么难事,可是,满朝武一同来做这样格调一致的命题作,要想出类拔萃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严嵩这样的当世诗名家,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写出皇上喜欢、群臣叹服的名篇佳作。甚至,对于他们这些位高权重、政务缠身的内阁学士、朝廷重臣来说,当初的那点才情诗兴,早就被磨灭于两京一十三省每天雪片一样飞来的奏章公之,哪有什么闲情雅致吟风弄月,雕琢字?但是,此事关系到对皇上忠不忠心的大是大非,既不能敷衍了事,更不能拒不敬献,许多当朝大僚就拜托或指示翰林院的那些终日无所事事,醉心于辞章歌赋之学的翰林词臣们捉刀代笔。这已是国朝一个公开的秘密,那些被荣膺选为某位朝廷肱股重臣代撰诗的翰林词臣无不觉得十分光彩,皇上也不会较这个真。

    可是,面对这天大的荣耀,张居正却大惊失色,诚惶诚恐地说:“这……这……首辅大人诗冠绝当代,晚生能懂得平仄对仗、词章之学,乃是拜首辅大人所赐,又怎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张居正这话倒不是阿谀奉承严嵩,实在是发自内心:明朝取士以明经,但馆选才学优异者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却是以诗辞藻之高下确定。严嵩于弘治十八年考进士之后参加馆选,便是以一首选而成为“储相”。庶吉士在翰林院的学习,也以诗为主,终日钻研唐音、李杜诗,每月须交“诗各一篇,第其高下,俱揭帖,开列名氏”,而严嵩在如此激烈的竞争环境之,也能出类拔萃,时人李梦阳就曾说过:“如今词章之学,翰林诸公,严惟为最。”潜居钤山八年之间,他以诗自娱,更被时人赞之曰:“严介老之诗,秀丽清警,近代名家,鲜有能出其右者。”也就是说,张居正尚未出生之时,严嵩便已名满天下,名篇佳作传诵一时。因此,对于严嵩命他代做制诗的要求,张居正半是激动,半是惶恐,根本不敢应承下来。

    见张居正有意推辞,一直恭顺地陪坐在父亲膝前的严世蕃帮腔说道:“太岳,家父曾任南北两京国监祭酒,又掌过南北两京的翰林院,门下词章出众者俯拾皆是,为何偏偏要找你代劳?还不是看你是可造之才,有心要替你扬名。你可莫要辜负了家父的这番美意啊!”

    严世蕃的话虽说不大听,但张居正知道,这也是实情——依严嵩的名才望,此事传了开去,朝臣士林不会说严嵩做不出这样的制诗,只会说严嵩提携后进,给了他一个扬名的机会。因此,他抹去了头上的冷汗,嗫嚅着说:“严大人所言极是。惟是晚生才疏学浅,恐有辱首辅大人厚望……”

    严嵩笑道:“太岳,你莫要听东楼乱嚼舌头,他粗鄙不,懂得什么?你是夫,老朽也不瞒你。实是因老朽年事已高,终日又是政务缠身,以致思阻滞,不复有当年之雅兴,不得已才请人捉刀代笔,你就不必推辞了吧?”

    听他说的那么恳切,张居正心头一热,脱口而出:“辱蒙首辅大人厚爱,晚生却之不恭,只好勉起其难,代首辅大人恭撰制诗……”

    “那好,到时候就拜托太岳了。”严嵩拿起了案上的书卷:“太岳,古人云,倾盖如故。老朽最喜与你这样的年轻俊才交往,本想留下你做竟夜之谈。可惜如今老朽忝列台阁,你又在御前行走,过从太密恐招人物议,老朽就不留你了。东楼,代为父送太岳出门。”

    张居正深深地俯身在地:“谢首辅大人!”

    送张居正出府,严世蕃又拉着他的手说了半天的体己话,还非要用严府的仪仗送他回家。张居正慌忙辞谢,并且跪在门口,一直等到严世蕃入内,命人关上府门之后,才敢起身。

    回到家,张居正才发现,严世蕃奉还给他的那两锭“门敬”,不是他给门房的银,而是两块黄澄澄的金元宝,再联想到在严嵩书房的一席对话,顿时心一凛,知道今日之行或许已铸成大错了……

第二十三章 有求必应[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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