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望夫成龙[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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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有得做！可如今怎样？一来二去也考了十来年了，鸟毛都没捞到一根，倒是那装乔模样的长衫是越发的破了！”

    那个会稽人知道自己见识不及这个通衢大郡的店伙，也辩不过他，只得举起了白旗，感慨道：“说的是，举人大老爷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就在他们议论得越来越热烈的时候，那个成了他们谈资的徐渭已走到了一座低矮破败的房舍前，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柴扉，走了进去。

    一个面有菜色的女——他的妻徐黄氏迎了上来：“回来啦。”

    “嗯。”徐渭应了一声。

    “家里没有米了，奴家把刚织好的那匹布拿去换了些米，不晓得相公这么早就回来，刚下锅，请相公稍等片刻。”

    “嗯。”徐渭又应了一声，这才发现妻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仔细看去，原来是头上异样地用一块罗帕包住了发髻，便问道：“你怎么了？大热的天竟还包着头，莫非还打算出门？”

    “哦，不是的。”妻慌乱地答道。

    “那么——”

    见徐渭仍要追问，徐黄氏知道无法隐瞒，低下头，轻声说：“奴家想着，今儿是八月初三，再过天就又到乡试时间了，就……”

    “啊，你又把头发剪了去卖？”

    “年辰不好，上次还能卖到五串钱，今次只能卖三串了。”

    “唉！”徐渭长叹一声：“好容易才护起来的头发，也不和我商量便剪了，未免太快了点。到底要不要去应考，我还没定呢……”

    徐黄氏出身一个破落秀才之家，比之一般的村妇多识了几个字，更受了家学的熏陶，也把功名看得很重，嫁给徐渭之后，终年忍饥挨饿，辛苦劳作也毫无怨言，只求徐渭有日能金榜题名，听到徐渭说还在考虑要不要去应考，立即急切地说：“要考的，一定要考的。相公的章做的那样好，怎能不去考？”

    徐渭心里苦笑一声：童发蒙诗起首便是“天重英豪，章教尔曹。”可如今这世道，谁还看你章做的好与不好？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未免有拈酸之嫌，也使含辛茹苦操持家事的妻大失所望，徐渭也只好沉默了下来。

    似乎能觉察到丈夫的难言之隐，为了坚定他的决心，使他打消放弃赶考的荒诞念头，徐黄氏走到里屋，费力地提出了一大卷行李和一只三屉格考篮：“看，奴家把相公进场行李都收拾好了。还向隔壁刘姥姥讨了几枚鸡，到时候煮了给相公在场上补身。”

    因三场乡试每场考试都要持续整整一天时间，加上提前一天点名发卷，迟后一天放牌收卷，被褥、灯烛等日用之物便是必不可少。见妻已家里唯一那床五成新的被褥被浆洗得干干净净，装进了包袱里；考篮笔墨、砚台、挖补刀、糨糊等物也一应齐备，徐渭感慨地说：“劳你如此费心了，可上次应考，已将你陪嫁的衣物首饰全都当了，还累你剪了头发，才勉强凑足了路费。今次……”

    看看徒穷四壁的家，他苦笑道：“如今家里还有什么可拿去当的？总不成把这房押了出去？且不说祖宗就留下了这么点家业，不能败在我的手上，押了房，你我可在何处栖身？”

    徐黄氏犹豫了一下，又鼓足勇气，试探着说：“相公怎不去找大爷想想办法？”

    听妻提到在城里绸缎庄当帐房先生的大哥，徐渭长叹一声：“大哥那里……唉，不去也罢！”

    “大嫂虽说凶了点，大哥总还讲道理。毕竟功名是一辈的事儿。自家兄弟，总还是会帮忙的……”

    见徐渭还是兴趣缺缺的样，徐黄氏又鼓励他说：“相公今次一定能的。只要相公了，日后我们便可百倍千倍地还他们。大嫂那么精明一个人，这层道理她不会不明白。”

    徐渭苦笑一声：“科场之事，谁能说得清楚？你又怎能断言我今次一定能？”

    徐黄氏说：“往年相公不，不是章不如人家，而是没有银去孝敬。奴家听说，南都那些相公前年拿银去捐官，去年朝廷兵马杀来，夺了功名不说，还罚了双倍的银抵罪。没有他们那些只会拿银买通关节的人作怪，相公今次怎能不？”

第一章 望夫成龙[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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